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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作家孙沁文:现实常常无解但推理小说一定会有答案

类别:行业资讯   发布时间:2023-12-31 13:46:12   浏览:

  在年轻而小众的国推圈,《凛冬之棺》的作者孙沁文专攻密室推理,常用笔名“鸡丁”发表短篇小说,有中国推理界的“密室之王”之称。《凛冬之棺》日文版今年9月刚刚上市,就登上了年底日本四大年度推理榜单,其中在“本格推理BEST 10”和“周刊文春推理BEST 10”中分别摘得第2名和第10名。

  谈及上榜理由,孙沁文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小说恰好比较传统,契合了日本庞大的本格推理读者的口味。他一方面感到很荣幸,“希望能够为国争光”,但同时也很清醒,“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我们写推理小说的,初衷就是我们热爱这个东西”。

  今年8月,孙沁文晒出自己的旧作《雪祭》的英文版即将刊登在殿堂级推理杂志《埃勒里·奎因推理杂志》(EQMM)2024年1/2月刊上的消息。他在微博上说:“至此我的冷饭也炒得差不多了,今年加把劲做新菜!”

  相较于成熟的日本推理小说市场,有作家、有读者、有评价体系,而国内推理小说有些生不逢时,作为一种类型文学产品仍处于起步阶段,又经历了纸媒和出版行业转型以及新媒体的冲击。对于爱好推理这种智力游戏的读者来说,目前市场上的中文原创作品不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仍无法满足需要。

  《凛冬之棺》2018年出版后,面对读者催更,孙沁文总是说“在写了”。续集写了四万字以后,他现在又不太满意原先的诡计。“写密室诡计很头疼的。”他拿手比了比自己额头,“发际线原来在这里,是有刘海的。现在到这里了。”

  借着这次上榜的热度,澎湃新闻在曾经录制过推理文化谈话节目《可以的》的茶馆见到了孙沁文,听他聊了聊一个推理作家的坚持与和解。

  澎湃新闻:鸡丁老师,祝贺你的作品获得海外认可。这次你同时上了四个日本比较重要的推理小说榜单,有的排名挺靠前。你觉得上榜的原因是什么?

  孙沁文:这四个榜单中,有三个榜单的范围比较广,除了本格推理之外,也包含一些警察小说、犯罪小说,还有一些社会性的悬疑小说,《凛冬之棺》的名次就比较靠后一点,都是在前20名。原书房的榜单以本格推理为主,它的评委是日本的一些职业作家、评论家、杂志和出版社的编辑,还有一些大学的推理社团。我的书在这个榜单得了国外作品的第二名,也是四个榜单里面名次最高的一个。

  为什么日本读者会比较喜欢这本书,我自己分析,可能是整体的氛围感比较偏日系。我的创作受到很多日系推理作家的影响,比如说江户川乱步,他就很喜欢写那种——有一个人收到了一份杀人预告,杀人预告跟他说“你今晚必死”,那个人不相信,他请了一个人彻夜守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到了预告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侦探以为凶手只是虚张声势,结果打开门一看,里面那个人已经死掉了。我们把这类谜题叫“监视密室”。我觉得这一类密室的氛围感特别强,我当年就很喜欢看乱步的小说。我自己在写《凛冬之棺》的时候,尤其是写第二个监视密室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乱步作品的影响。

  第二个因素可能是,日本传统本格推理小说的读者比较多。他们比较喜欢看以本格解谜为主的作品,所以像“金田一少年”系列的漫画这类作品能够长盛不衰。《凛冬之棺》从国内输出到日本,可能也比较符合他们的口味。书里的“婴咒”等中式元素,对他们来说可能增添了异国情调。

  我在网上搜日本读者的评论,很大一部分读者都是觉得看这本书有一种回到日本传统本格那个年代的怀旧感。现在很多日系推理小说已经不走这个路子,开始玩一些设定系的东西。作者会设计一些超现实的元素在里面,有一个超现实的背景。最近几年新出版的日系推理小说,踏踏实实写传统本格的确实比较少。可能对读者来说,读我的小说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孙沁文:我比较喜欢看传统本格或者说古典本格,1920到1940年代欧美侦探小说黄金时代那些作家的作品,我也特别喜欢。

  比如“密室之王”约翰·狄克森·卡尔的《三口棺材》,这是他的密室推理代表作。他在这本小说里写了一个“密室讲义”,借主人公的口,把那个时候的所有密室诡计做了一个分门别类的总结,算是推理史上很重要的文献。卡尔还有一本较冷门的作品叫《孔雀羽谋杀案》,是一个组合拳诡计,也是我比较喜欢的那种江户川乱步的写法。

  我就喜欢这种——明明是推理小说,包含很多谜团,却有点像看魔术表演一样。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奇迹就发生在眼前,但你就是看不破。所以我自己在设计谜题的时候,也喜欢尽量让读者体验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沉浸感。

  孙沁文:对,密室诡计包含两点,一个是谜题的设计上,谜题本身要让读者有一种不可思议感。密室好玩就好玩在,它是基于现实设计出一个完全违背逻辑、违背物理学的谜题。第二点是你要用常理去解释不可思议的现象,做出解答。巧妙的地方就在于用常理解释,而不是说弄一个超现实的东西出来。你都有超能力了,密室杀人还有什么意思,对吧?所以,解答一定要符合常理,并且要有巧思感,而且是要让你觉得意外和震撼的一种解答,我觉得才符合我的审美。

  写密室是一个很自虐的过程:你要设计一个解不开的谜题,然后还要想方设法去解开它。所以这也是创作乐趣所在,因为有挑战性,所以才好玩。

  澎湃新闻:《凛冬之棺》的三个谜题中,我比较喜欢的是第二个宅男房间里的谋杀。解得很巧妙,而且很日常。凶手藏身的地方是一个很合理的盲点。

  孙沁文:我也很喜欢第二个,因为从诡计设计的角度来讲,这样的诡计是最难想的,可能需要灵光一现的思路。我觉得第二个诡计是这本书含金量最高的一个构思。

  我们写推理小说的,平时比较喜欢观察生活,走在路上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好玩的画面,就会记在脑子里,记在本子上。之后构思小说就会把这些本子翻出来,看看以前有哪些灵感。其实我觉得一个好的推理作者,肯定是一个优秀的生活观察家。我个人可能比较喜欢写这种基于生活盲点的诡计。就像哥伦布立鸡蛋的故事,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把鸡蛋立起来,但是他把鸡蛋一磕就立起来了。就一磕,这个动作其实很简单,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我喜欢去发掘这种大家都知道但却想不到的事情,把它用在诡计上。

  澎湃新闻:小说一开始用了所谓“婴咒”作由头。这个由头是传说还是确有其事?

  孙沁文:旧社会有一种叫“婴儿塔”的东西,因为贫困和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有些人家生了女婴就遗弃在婴儿塔里。我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新闻和照片。在此基础上,我设计了一个有关“婴咒”的传说,去烘托小说谜题的气氛。

  我觉得这个点可以用,也能去揭示一些社会性的东西,因为重男轻女的现象,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也挺常见,我们经常能看到相关的新闻。所以我觉得作为一个小说创作者,我有责任通过这样一些东西,尽可能地去引发一些共鸣和反思。但我毕竟不是社会派,没有想要挖得太深,小说的内核可能还是以本格解谜为主。

  孙沁文:我一直想强调这个问题。密室逃脱游戏,它的目标是要从房间逃生,不论你用什么逃生工具和手段,最后只要离开房间,就算赢得胜利。而推理小说里的密室其实是一种谜题类型,它属于不可能犯罪的一种。犯罪现场最终呈现的,是一个无人能够逃出去的状态——但犯人却恰恰逃出去了。这是一个逻辑上的“不可能”。所以你得解释凶手是怎么像幽灵一样从房间消失的。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澎湃新闻:《凛冬之棺》是你的第一部长篇。写密室推理的话,是不是更适合短篇?

  孙沁文:如果是纯诡计流的作者,肯定是短篇更好一些,因为你只要有一个点子,凑一个故事进去,一个短篇就出来了。长篇的难点在于要让单个或多个诡计和一个长篇的故事融合在一起,这个是比较难构思的。我不觉得《凛冬之棺》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好,但我一直在朝着诡计长篇化的方向努力。

  卡尔他做得特别妙的一个地方是,他的很多作品不是一个单一的诡计,而是跟故事情节紧密结合,通过一些巧妙的布局和整体的故事结构,最后把这个谜题给圆回来。我觉得他的很多点子是比较适合写长篇的。但我个人的话,我的点子是比较适合写短篇的,长篇对我来说可能也是一种挑战。

  从短篇转向长篇,跟国内的推理发展形势也有关系。以前有很多杂志可以发表短篇的推理小说,国内的推理杂志在鼎盛时期大概有十几本,悬疑类的还不算。一直到大概2016年之后,纸媒开始没落了,很多杂志都看不到了,上海连书报亭都没了,我买本杂志都买不到。写短篇没有地方发表怎么办?只能通过长篇、通过给出版社投稿,通过出书的方式去发表自己的小说。

  孙沁文:也会考虑,但是可能我还是更倾向于出版纸质书,因为推理小说的体量不适合写成那种“巨篇”小说。现在很多网文动不动30万字起步,到几百万字都有,因为需要在网站上不停地连载。而推理小说最好就是10万字到15万字的体量。因为前期要铺设很多伏线,要埋谜题,最后要给出一个解答。推理小说的爽点就在最后30页,最好能让读者一口气读完,有一气呵成的那种爽感,它不适合连载,它最好的载体就是一本书。

  澎湃新闻:现在创作者在写推理小说时可能也并不是很在乎自己是某一派或者某一类别的。

  孙沁文:是的。但是我觉得很多作者有点本末倒置,不是说现在流行什么东西我就要写什么,而是你内心真正想写的是什么?我一直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哪怕有一天我的小说发表不了了,实体书也出不了了,我会不会写?我的答案是会写,我写完私下传给那些热爱本格推理的读者也是OK的。

  如果是为了各种原因去写一本符合现在潮流的推理小说出来,我不太接受这个思路。你得把你内心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写出来,你有没有这种创作冲动,有没有这种欲望?我的创作冲动就来自要让更多人看到我的诡计。我要表达的或者我自己想看的,还是那种传统本格解谜类的智力游戏,是想看诡计带给我的那种震撼感,所以我自己可能也只会写这一类的小说。如果哪天你跟我说,鸡丁你诡计不能写了,你现在要写社会派,你写社会派我们才能出你的书,我可能也就不会写推理小说了。

  澎湃新闻:你讲到作为一个写作者最重要的是你想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写作者总是在表达,或者说是替一群人在表达他们想表达的东西。你写这一类型的小说,通常人们很难看到你想表达的东西是什么,只能看到你的诡计。我其实挺好奇的,作为推理小说的作者,有没有除了诡计之外想表达的价值观?

  孙沁文:也有,但是对我个人来说可能诡计永远是第一位的,我觉得诡计没有必要去承载太多的东西。

  在我看来,推理小说就是一种游戏文学,就是让你爽,你看了之后能感到快乐。我觉得对推理小说的最高评价就是两个字:“有趣”。所以对我们来说,我们要表达的其实就是诡计,我说的诡计可能不单单是指小说里面的犯罪手法,不是制造密室的方法,“诡计”其实涵盖了整个推理小说的灵魂创意。这个东西就是我们这些推理创作者的“命”。

  澎湃新闻:你怎么看待或者回应一些推理作品出来后的评论?基本上每一本国产的本格推理,下面都会有人说国推塑造人物不行,情节也不行,为了一盘醋来包一顿饺子等等。

  孙沁文:我对这些批评是比较认可的,但是我觉得部分评论也有点双标。因为不光是国推,很多日推也是这样的。有的读者其实对国推有偏见,觉得推理小说你就是写不过日本。我先不评价到底现在能不能写过日本人,我们就看日本推理发展了多少年?从江户川乱步到现在也有一百年了。但国推呢?民国推理之后有很长一段空窗期,国推真正慢慢发展起来,可能也就最近十几年的时间。所以还是希望大家能对国推多包容一些。

  我觉得目前的环境也的确不适合推理小说发展,现在大家都喜欢看短视频,一个视频里面八个反转,不比推理小说好看?其实推理小说本身就很小众,这次日本的几大榜单,其实也没太多人关注这个事情。

  澎湃新闻:最近谜芸馆推出了一个推理小说榜单,评委名单很长,不少熟悉的推理作家名字都在评委之列。

  孙沁文:因为国内现在就没有推理榜单。这个榜单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的圈外人知道市场上还是有不少推理小说,尤其是知道国内还有这么一些作家在写推理小说。这个榜单没有盈利性质,没有奖金,找了大概70个评委,也算是有一定的专业性的。评委里面包含作家,也有一些评论家和出版社编辑,大家一起来投票,算是填补了国内推理榜单的空缺。

  孙沁文:作家的话,要至少出版过一本书,编辑的话,所在出版社要出过推理小说,每个出版社找一个编辑。还有一些评论家,包括一些大学里专门研究侦探小说的学者等等。

  其实很多研究中国侦探小说的学者,他们也只研究民国时期的作家,很少有人研究90年代后的当代推理小说。现在国推根本就没多少人知道,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时晨是我的朋友,你看他开的推理书店都快倒闭了。大多数人跑进来都是站在日系推理的书架前面,看到旁边国推的书架,他们都会很惊讶:国内也有推理小说吗?国人自己都不看国推,国推怎么发展得起来?所以我们希望,榜单只是一个基础,以后每年都做榜单,逐渐让更多人知道国内是有推理小说的,学者的研究方向也能够偏当代一点,这个行当或许才能慢慢起来。

  澎湃新闻:日本的推理市场发展得好,也是因为作家和作品都比较成熟。国推还不具备各种条件。

  孙沁文:你说得也对。国推也不是那么成熟,所以很多出版社不愿意去做这些东西。引进的日推,至少在日本是已经有市场基础的。

  我觉得我们靠写小说尤其是写本格推理小说来维持生计,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好诡计非常难想,要靠写本格推理去赚钱,到最后只有两个结果,一是钱也赚不到,二是小说也写不好。所以只能放弃其中一个。其实我写小说也是业余爱好,我自己有本职工作,前段时间已经辞职,现在在家里面自己接一些私活。

  有时我会给一些剧本杀当诡计顾问,包括“鉴抄”,因为现在剧本杀行业里诡计抄袭现象特别频繁。有些剧本杀编剧不敢抄日推,因为日推看的人多,但国推没什么名气,就成了他们抄袭的重灾区,很多人玩到某个诡计并不知道这是国推作家写过的。当然,市面上还是有不少高质量的原创剧本杀作品,那些抄袭者,不仅侵害了被抄袭的一方,其实也伤害了那些勤勤恳恳创作的优秀剧本杀作者。

  孙沁文: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后果。他可能只抄了一个点子,把里面所有的背景全部改掉,法律上你或许根本告不了他抄袭,最多在网上挂一挂,大家谴责一下。考虑到这样毕竟名声会受到影响,一些剧本杀的发行也是希望尽量提前规避掉这些风险。

  孙沁文:我自己大概不太会做这样的“改行”选择。我还是觉得推理小说和剧本杀是两块不同的领域,两者有共通点,但形式和载体却截然不同。推理小说作者和剧本杀作者各有所长,获得成就感的方式或许也完全不一样。

  澎湃新闻:没有了推理杂志,网文平台也不是特别合适的载体,出版社一般从哪里去找推理新人作者呢?

  孙沁文:出版社主要还是会出一些有一定市场基础的作者的书。像新星出版社或者牧神文化也会定期举办一些奖项和比赛,发掘一些新人作者。但大家要知道,出版社毕竟不是慈善机构,没有义务去扶持一个新人,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出版社也要生存,所以有时候更希望去出一部更好包装的作品。

  以前很多作者都是通过杂志出道,慢慢在杂志上积累名气,然后被出版社发掘。现在杂志这个阵地没有了,缺乏市场基础的新人作者就很难出书,除非你写得很好很好,又正好碰到一个很欣赏你的伯乐编辑,那这就要看机遇了。

  澎湃新闻:你有没有考虑自己的作品可以制作成书籍以外的形式?现在有一些罪案类的播客和非虚构写作自媒体,比如最近“没药花园”的稿件又被大众重新关注。

  孙沁文:很多人有个误区,觉得推理作家对现实中的案件都会很感兴趣,其实不是这样的。

  有些人看到现实中发生某个案子后会跑来问我:“鸡丁你有什么看法?”其实根本不是一回事。我们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我们对这种案子没有什么看法。而且在我们看来,现实中的这些案子如果要写进本格推理小说的话,本身是很无趣的,因为没有华丽的谜团。我觉得推理创作最需要的能力不是会破案,而是想象力。你是去编一个案子出来,而不是把现实中的案子还原到小说里面。除非是一些社会派作家或者说一些善于写纪实文学的作家,他们有采访调研的需要。我们写本格的反而会关心一些日常趣闻,关注一些b站阿婆主,比如说像这种——今天出去买菜,回来之后发现天花板上多了一行脚印,这个脚印是怎么来的——推理小说的重点不是案件,而是谜团。即便没有案子,也可以写成这种日常之谜。

  现实的案子也不像推理小说。推理小说一般是所有的证据都怀疑某人,最后恰恰那人不是凶手。但现实中如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那很可能那个人就是凶手了。现实中的很多悬案会让你有一种无力感,可能这辈子都破不了案了,凶手可能会一直逍遥法外。所以我喜欢逃避到推理小说的世界里,人生中的很多事情是得不到解答的,但是推理小说里,所有的难题到最后都会有一个答案。

  孙沁文:人们说,到成年之后,一定要找一些快乐的事情来宣泄负面情绪。每个人可能调节情绪的方式不一样。去年我父亲去世了,所以我今年整个一年情绪都特别低落,我的调节方式就是到处去吃吃喝喝。我对美食这一块比较热爱,上海的餐厅又多,我喜欢到处去探店。因为没有状态去工作或写作的时候,再去硬撑,人就很容易崩溃……我会选择适当休整一段时间,让自己整个心境放松下来,等状态恢复了,再静下心来去创作。我觉得这点对我很重要。

  日子总归要过下去,有的时候对生活的这种无力感是没办法的。现代人的压力就是大,需要学会苦中作乐。写小说对我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它其实是个体力活,要在键盘上敲10万个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但写完小说的那份成就感又是无与伦比的。所以任何事情它都有可能带给你痛苦,也能带给你快乐。我觉得生活中的很多快乐其实都是建立在苦痛之上的。苦痛或许就是成年人生活的常态。出去去吃吃美食,旅旅游,或者认识一些有趣的人。有了“苦痛”这层底色,“快乐”才显得更弥足珍贵。

  孙沁文:我本来是想《凛冬1》写完的第二年就开始写《2》,但这本书出完之后,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拖到后来也写了四万字。但是人是一直会进步的,这样说好像有点凡尔赛,我前几年想的那几个诡计我自己已经看不上了。我自己都不满意,为什么能够堂而皇之写出来给读者看?我可能属于那种热情型选手,我一定要觉得这个东西有意思,有把它写出来的价值,我才会去写。所以我现在也挺头痛,也是一直卡在这个地方。不过最近已经有眉目了,正在费力重新写大纲。

  孙沁文:不会,它会贯穿整个系列。我们写这种本格推理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情结:会给名侦探塑造一个宿敌,就类似于福尔摩斯要有一个莫里亚蒂。所以我可能会把死亡速写师这个人物贯穿这个系列(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做完),我的设想是最后一本让他跟主角安缜对决,然后把这个故事了结。

  澎湃新闻:你在第一本的结尾已经暗示了死亡速写师就是安缜的身边人,目前安缜身边人也没几个。

  孙沁文:这个暂时保密,相信死亡速写师的身份公布的时候一定会让读者惊叫出声。

  孙沁文:《全部成为F》森博嗣,《斜屋犯罪》岛田庄司,《第四扇门》保罗·霍尔特,《密室黄金时代的杀人事件》鸭崎暖炉。